“快点,物资全部装上马车,动作快,不要磨蹭!”

“受伤的帮忙扶一下,不要丢下同袍!”

“诺!”

“声音放轻点,出营,启程!”

“出发!”

“嘎吱嘎吱~”

一长串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宁军的大营,车轱辘似乎不堪重负,吱呀吱呀的叫着。

受了重伤的士卒和物资一起坐在马车上,轻伤的只能靠两条腿自己行走,这样的景象在连绵数十里的宁军大营中不断发生。

好在今天宁军将士们都吃了一顿饱饭,多多少少的都分到了一点马肉,补充体力,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为了避免被城中的燕军发现,所有车队和行军的士卒都没有点亮火把,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在夜色中行进。

许多士卒在离开大营的时候都会带着不甘的目光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宁州城,在这个地方,宁军同样留下了近万具尸体,留下了无数悲伤。

回家,每个人都想回家~

“启程,脚步快点,走了!”

“走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在一声声低喝中,长龙般的行军队列离开了大营。

其实营中还有大量的士卒在整理行装随后出发,十几万的撤军可不是一窝蜂的跑路,先行离开的还是以伤兵为主。

就在此时此刻,纳兰亭烨已经登上了宁州城的城头,举目遥望远处的火光。

看起来宁军军营中的火光和往日一样,十分安详,但是他知道,黑暗中有无数士卒在缓缓后撤。

万籁俱寂的黑夜很快就会变成血流成河的修罗场。

一名亲兵统领缓步走到了他的身侧,恭恭敬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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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从此刻拉开帷幕!

中军大帐里,常翰棠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小憩。

出人意料的是老人的身上套着一副深蓝色的甲胄,披风顺着椅背一直垂到地面。

宁军南下征战已经快两年,常翰棠从未披甲。

其实从常翰棠当初离开平瀚道,去京城坐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穿过这身先帝御赐的甲胄。

大周安国公,领平北大将军:

常翰棠。

二十年前,这个名字可是让北金士卒闻风丧胆。

如今,北金亡国,常家几乎被屠戮殆尽。

唯剩老人披甲!

常靖哲掀开帐帘,大步而入,躬身道:

“父亲,燕军出关了。”

常靖哲神色平静,没什么慌张之色。

“果然啊~”

常翰棠依旧微闭双眸,轻声道:

“都准备好了吧?”

“父亲放心,都安排好了。”

常靖哲沉声道:“父亲先走,剩下的交给我们。”

老人缓缓起身,铠甲发出了一阵丁铃咣当的响声,喃喃道:

“走吧。

要不是大军兵疲,真的不想这么轻松就放过燕军啊。”

……

在宁军的前营和中军大营之间,约莫隔着一个四五里的广阔平原,微微凸起的土坡上有一道壮硕的身影驻足遥望。

常家长孙,常怀奕。

常怀奕浑身披挂甲胄,一柄弯刀悬配腰间,身侧的亲兵牵着战马牢牢的守护在他的左右。

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的前营没有让常怀奕的目光出现丝毫的波动,只有杀气在身上一点点的升腾。

顺着常怀奕的身后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骑军早已整齐列阵,泛着寒光的铁甲长枪让初冬的深夜变得更加寒冷。

杀气凛然!

大军后撤,常家怎么可能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一万精骑,跟随常怀奕断后。

这几乎是宁军中还能保持战力的所有骑兵了。

“哒哒哒~”

一骑出远处飞奔而来,沉声喝道:

“启禀将军,燕军先锋已经越过前营,正奔此处而来!”

常怀奕莫不做声,只是翻身上马,紧握长枪。

“驾~”

缰绳轻扯,马蹄开始缓缓前踏,常怀奕厉声高喝:

“常家儿郎,随我迎敌!”